在朋友的推薦下看了《母子情劫》這部片,是關於母子共依附關係、相互依存、親密關係暴力、親職化子女、情緒配偶等議題的電影。整個故事一直讓我想到之前讀家族治療的內容,每個環節幾乎都能拿來剖析。
觀看這部片的過程其實並不太舒服,幾個場景和故事都充滿張力,會因為他們的遭遇而感受到滿滿的無力感,甚至心中會默默希望別再發生糟糕的事了。
長澤雅美的演技令人敬佩,她展現母親權威的話語時,真的會穿透內心,讓人感受何謂親密關係的控制和情緒勒索。 親密關係暴力的矛盾
故事中,會一直看到親密關係的矛盾和反覆斷裂,讓我覺得「我真的不懂愛情」。以家庭的角度來看,家庭成員的界限是模糊的,每個人是共同生命體。他們也不斷地搬家、欠錢、偷竊、流浪。
這讓我發現家庭問題可以分為外顯的、現實的需求問題,以及內在家庭動力關係的問題,兩者互相影響,糾纏到最後成為難解的困境。就我看來,他們並非缺乏金錢,而是被內心中巨大的匱乏感不斷吞噬,漫無目的地流浪。
談到最核心的共依附問題,可以明顯看見主角周平成為媽媽的情緒配偶,為了保護媽媽願意做任何事,犧牲自己。即便他長大了,在每個選擇面前他仍聽話地站在媽媽那邊。
「不然我還能怎麼辦?她一個人是生存不下去的。」
「自從我出生以來,所有事都很糟糕,但愛媽媽難道是很糟糕的事嗎?」
主角周平曾經被父親詢問是否願意搬去跟爸爸住,然而他即便無法上學、三餐不繼也仍要跟著媽媽、守護媽媽,因為這是他付出愛的方式。
對媽媽來說,她對孩子有強烈的佔有慾,孩子成為了她的情緒配偶、情緒上的寄託。但正是因為當她受苦受難時,唯一陪在身邊的是孩子們,他們是彼此最後的依靠。反過來說,若孩子被強制安置、隔離,媽媽大概也難以存活。
從這個角度來看,Bowen的自我分化、情緒融合、未分化的家庭自我糾結團等概念,可以帶我們更深入思考共依附的情況。由於自我分化的程度低,使得周平漸漸失去表達自我的能力,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、未來是什麼。他強烈地受到媽媽情緒的影響,配合媽媽的情緒起伏生活,到最後即使想勸誡媽媽也無能為力。
「我想怎麼養他,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事吧。是我生下他的,他是我的分身,你懂嗎?我已經給了他很多的愛。我想怎麼養自己的小孩,也是我自己的事吧?」
媽媽的這段話引導出關於「正義」的問題,究竟何謂正義呢?站在更宏觀的角度來看,我覺得很難判斷媽媽的正義與否。
在討論共依附時,我認為應該去看形成共依附之前的狀態,片中呈現母子兩人遭遇困難時,能求助的關係已經非常稀少,由於媽媽不斷借錢,導致最後被家人唾棄、趕出家門,他們其實陷入了社會排除的惡性循環。此時的他們沒有其他的依靠,僅能依賴彼此而已,或許情緒配偶、共依附的關係就是這樣自然形成,成為一種自我防衛機制,保護自己度過困難。(當然,這是用比較正面的角度來看)
《母子情劫》是會讓我抗拒再看一次的電影,因為它太血淋淋、太赤裸了,裡面的情緒張力會引起內心的焦躁、抑鬱。 過去在教科書上讀到家族治療的概念,多少也聽聞過一些社會案件,但透過電影呈現一段共依附關係時,仍然覺得非常震撼。(偉哉長澤雅美)
回到這部片最核心的議題,我認為是:親密關係內的各種矛盾。為了在貧窮、流浪的生活中生存下去,母子兩人是彼此唯一的依靠,成為了情緒配偶,也成為生命共同體。共依附的關係是一種自我防衛,讓兩人都能生存下去,矛盾的是,當他們越走越深時,這段關係卻也招致不可挽回的後果。片中也呈現親密關係的暴力:反覆斷裂且充滿矛盾,關係既帶來了支持的力量,卻同時伴隨著不少傷害。
最後,《母子情劫》的劇情簡單,又有點真實。我一方面覺得很戲劇化,卻同時想到這種關係成為日常的可怕。後來,我發現這部片改編自真實事件,實在讓人太震驚了。(川口高齡夫婦傷害事件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