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結核病相關的那些幻想,和與精神錯亂相關的那些幻想,具有很多相似之處。兩種疾病都要求隔離。患者被送到「療養院」(這是一個通用詞,對結核病人來說,意味著診所,同時,它又是對瘋人院最常用的委婉說法)。一但被隔離,病人就進入了一個具有特殊規則的雙重世界。像結核病一樣,精神錯亂也是一種放逐。「心靈旅程」這個隱喻,是與結核病相關的那種有關旅行的浪漫觀念延伸。為了治好病,病人不得不從日常生活中被隔離出來。並非偶然的是,對一種被認為對於治療有益處的極端心理體驗——無論這種體驗是因藥物而起,還是因心理幻覺所致——最常使用的隱喻是「旅行」。
廣為人們接受的那種有關疾病的心理學理論,把患病和康復的最終責任全都加在不幸的患者身上。不把癌症僅僅當作一種疾病來治療,而是當作惡魔般的敵人來對待,這種成見使癌症不僅被看作了一種不治之症,而且是一種羞恥之症。
任何一種病因不明、醫治無效的重疾,都具有意義。首先,內心最深處所恐懼的各種東西(腐敗、腐化、污染、反常、虛弱)全都與疾病畫上了等號。疾病本身變成了隱喻。其次,藉疾病之名(這就是說,把疾病當作隱喻使用),這種恐懼被移置到其他事物上。疾病於是變成了形容詞。說某事像疾病一樣,是指這事噁心或醜惡。
在整個十九世紀,疾病隱喻變得更加惡毒,荒謬,更具蠱惑性。任何一種自己不贊成的狀況都稱作疾病。疾病其實和健康一樣是自然的一部分,卻變成『不自然』之物的同義詞。
《疾病的隱喻》分析疾病背後的隱喻,那些不治之症或是神秘的疾病如何被社會看待,包括癌症、結核病、痲瘋病(漢生病)、精神錯亂、愛滋病。人們對於病因不明、治療無效的疾病都帶有恐懼,
對於疾病隱喻的恐懼擴散到貧窮,都市裡的重疾有時也與貧窮相關
這麼說來,如果認同疾病是自然的一部分,是否間接接受貧窮也是自然的一部分?
僅能消除貧窮歧視,無法消除貧窮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