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和會員J一起做就業組的工作,製作活動成果的照片,我覺得合作上都非常順利。覺得會員J就是個能力很好、很正常的人,除了有時會自言自語跟幻聽講話之外。
有時會員J會走來走去,會跟幻聽說話,發出碎碎念的聲音,有時也會有比較兇惡的表情,推論應該是幻聽討厭鬼把一些錯誤推給他或是指責他。不過今天會員J的表情倒沒有那麼可怕,有時會笑,也願意跟我聊天說話。
工作忙完的時間,我關心會員J最近調藥的事,他就和錄音檔說的一樣,覺得可致律只會讓他一直睡覺,對聲音沒什麼改善,最後還是換回自己比較適應的理思必妥三顆,感覺他還蠻高興的。
我問說:「聲音就還是沒辦法消除齁,就是很煩。」
「對啊,因為他就是一直都在啊、他就是個靈、他就是存在在那邊,沒辦法啊。」會員J說。
「最後好像就只能和平共處了。」我說。
「對阿,因為他就是一直存在在那裡阿。」
「是不是跟疼痛很像啊,就像你一直有疼痛,疼痛就是一直存在。」我說。
「對啊,就像是你有疼痛一樣,會很困擾。」
「而且疼痛跟幻聽都是看不見的,還會影響睡眠。其實我有些疼痛的經驗,就覺得這樣說起來好像很像。」我說。
「對對對」會員J看起來非常同意我說的。
「那你覺得現在聲音難以忍受的程度1–10是多少?」
「大概1–2吧。」
「那以前難以忍受的程度呢?」
「大概是6–8左右。」
「哦哦哦。」
和會員J聊幻聽就告一段落了,其實感覺挺好的,感受到會員J很認同跟疼痛類似的點,我覺得以自己疼痛的經驗來理解他的幻聽,似乎拉近了一點彼此的距離。
我覺得有更瞭解幻聽一點,對於幻聽的理解有多了一種方式,也就是以「疼痛」為比喻來理解幻聽,同樣是一種不可避免、不可見的抽象內在經驗,為人帶來困擾也帶來孤立、不被理解的感受。
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是跨出一小步,也就是帶著自身的疼痛經驗去回應、理解和對話。但也是在內心醞釀思考的一下才做出的行動。
雖然從上禮拜二的時候,就多少覺得幻聽與疼痛同樣都是一種難以消除的困擾,但對話過程讓我蠻意外的發現,竟然真的是這樣,而且會員J也挺認同的。
這讓我感到有點豁然開朗,似乎真的能夠這樣說的通。也就是說,幻聽和疼痛真的有類似的特性,同樣的不可見、難以描述、依賴語言、需要向這個世界證明、一種內在的受苦經驗,把我過去對疼痛的理解和瞭解統統用上,這讓我感覺更瞭解幻聽了,也拉近與會員J的距離,很神奇。
想到剛來實習的時候,雅婷提到「會所模式就是認為生病會讓人變得孤立」,而萬老師也曾說,「為什麼會員M要向我自我揭露呢?」要我去思考。
我覺得這都指向了,會所存在的意義為何,它作為一個共同的空間、社群可以彼此依存、互相對話理解的平台,在人與人的流動之間,彼此的受苦經驗能夠得到點療癒或被理解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