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會所的實習進入第四週,一切開始進入狀況,但我對於「會所模式」的開放與平等的程度還是感到很震驚。
即便過去在百味實習的時候,就見識過可以多麽打破框架,與受苦主體建立平等的關係,但在會所裡,我看見工作者與會員之間真的如同夥伴一樣,可以討論會所該如何運作、會所的工作方法如何發展。
我很喜歡在會所裡公共討論會的氛圍,即使是工作者會議也開放讓會員們一起參與、表達自己的意見,甚至上週也一起梳理「會所的工作方法為何」,讓所有在會所裡的會員和職員一同討論,一切都是可以被討論的。
我發現,在會所的氛圍裡,當我們談到精神疾病的時候,當下的語境和意義不會帶有一層污名,而是一起面對、共同為這個困擾想辦法的感覺。像是在討論調藥的議題時,會提到每個人如何去適應症狀、藥物和副作用的影響。比起強調診斷,我更常聽到用「亂掉」這個詞來表示失序的狀況。
督導曾說,會員做事情就只有「意願」跟「能力」的問題,然而究竟該怎麼判斷會員何者呢?又該如何提升意願與能力,帶來超越性的改變呢?我想這是我這次實習的重點之一。
今天陪著會員YJ打掃的時候,途中發生一件事,當我看到YJ沒有按電梯按鈕時想過去幫忙按,就突然被督導拉住!
督導問我說:「為什麼你想幫他?為什麼不直接跟他講就好?」並告訴我,我們需要建立幫助的界線。
什麼時候該幫助這個會員呢?什麼時候該推他一把,讓他長出能力?什麼時候又該多點包容,度過低潮呢?我覺得會所工作者的專業即是在判斷和分辨這些問題。
督導提到,他會控制關係的「張力程度」,有時候決定要加壓,有時候則決定慢慢舒緩,這些都是行動與抉擇的結果,助人工作的方法與策略。
我發現,督導常常會告訴會員說:「因為時間不夠,所以我先幫你哦」之類的語句,表明了自己的舉動是出自於幫忙,這不是一個義務。
在會所如此豐富的人際關係網絡裡,我認為劃清界線是非常重要的課題,特別指出幫忙的部分,而個人的責任仍要回到個人身上,幫忙是額外的幫忙,不能當作理所當然。我想這是人際關係方面很重要也很實用的道理。
即便之前就聽聞過會所模式多麼平等開放,在實際踏入會所之後還是感到衝擊。
在會所,與會員之間的關係像是朋友,工作方法看似就是「與他相處」,透過一些日常的事物來建立起生活感和成就感,然而實際上裡頭潛藏深奧的智慧和臨床經驗,這也是我覺得自己很需要學習的部分。
其實我一開始進入會所感到不太適應,因為會所其實有一種積極的氣氛,邀請每個人一同參與協作,還要一直說話!而身為一個慢熟內向的人。就顯得較為害羞放不開。我上禮拜想到,如果百味屬於貓派的話,會所大概就是偏向狗派的氛圍,經常帶有一種能量鼓勵人們去參與和互動,這也是會所很重要的文化吧我想。
最後,當初之所以選擇精神疾病領域的機構,一方面是出自對會所的好奇,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生命中其他受苦的朋友們,讓我很想踏入這個領域學習。
直到目前,我覺得自己的選擇很正確,這裡的確有我想學習的東西:會所營造的團體動力、夥伴協作關係都有深奧的智慧和意義,這些意義指出了人際關係、情緒、界線、能力、超越性、民主、參與等重要議題,並且也更根本地指出,作為一個助人工作者該如何建立助人關係、以何種方式存在於受苦主體身旁,與主體為伴。
期許自己可以好好學習,未來也能成為會所工作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