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他藉由創造出症狀與事物的關連來物化這些症狀—把它們變成貨真價實的物體—賦予它們先前所缺乏的實在感。」 繼續閱讀《聆聽疼痛》第五章「隱喻與創造世界」,提到隱喻的語言對於疼痛的表達非常重要,除了私人經驗轉向公共性之外,更重要的是賦予了疼痛「實在感/實體感/存在感」。疼痛的難以表達、混沌不明,本身就是抗拒語言的存在,其實任何心理困擾都是,無盡的深淵處於前語言之處。隱喻的語言賦予了明確的存在感與意義,藉由「可知」來描述「不可知」的疼痛或心理困擾。
這讓我想到素描課也提到「建立實在感、體積感」這件事。藉由快速上色、填滿,來建立物體的體積感,接著更容易透過觀察來慢慢修正調整。 重要的是,無論是素描的快速上色或是隱喻,都屬於「近似值」,在我們未能觸及本真之前,唯有透過近似值更加靠近,那也帶來一種滿足,建立了存在感。
關於存在感,近期看完的影集《Russian Doll》提到鏡子也與存在感有關。某天Vera將家裡所有的鏡子砸碎,因為鏡子是「存在的證明(Proof of existence)」,是另一副自我凝視的眼睛。 因此,不僅是隱喻,鏡子的作用其實也能為混沌不明的疼痛帶來存在感。當我們感到疼痛時,尤其是未知的疼痛,我們很習慣藉由鏡子來看看疼痛的部位,彷彿看見了就能掌握它、接著治療它。 即便只是很細小的變化,我知道當疼痛發作時、當傷口出現時,透過鏡子來查看疼痛的部位會讓內心的不安減少,讓未知的疼痛在凝視之下建立一點存在感,讓狀況有了獲得控制的可能。
因此,疼痛或心理困擾的困擾之一來自其不可見、不可知、不可表達的特性,當我們藉由鏡子查看疼痛的部位、或是藉由隱喻來表達疼痛時,我們賦予了疼痛所缺乏的實在感、存在感、體積感。於是,疼痛不再是不可知、不可見、不可表達的「未知」,而是確實存在於身體之中。這將讓失控的狀況得以獲得一點控制,擁有控制感之後也有了治療或療癒的可能,因此,疼痛似乎也緩解了一點。